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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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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

不知不覺走到了寢殿門口,程梟把易鳴鳶從背上放下來。

他垂眸斟酌片刻,單手解開臟了的皮襖,迎著易鳴鳶的目光坐在胡凳上,雙手一撈讓她面對面坐在自己腿上,二人距離驟然拉近,先接了頓酣暢淋漓的吻。

這次廝磨的時間尤為漫長,像是要把心裏話都化作接觸傳遞到另一個人心裏,易鳴鳶嘴中的每一塊軟肉都受到了很強烈的刺激,但程梟仍舊不滿足於這般輕淺的親昵,她背後的手還在逐漸用力,企圖吻得更深一點。

由於坐姿緣故,她的大腿不斷摩挲著程梟腿側,很容易便感受到了他身下的變化,相處多月她終於得了些逃離掌控的門道,腰身一扭從他腿上下來,微慍道:“說著話呢親什麽親!”

易鳴鳶坐了一會兒,忽然?不見楊雲嬋的人,雪天路滑,她擔心這酒鬼出什麽事,遂和席上人說明狀況,持了傘去找她。

她漫無目的在府中轉了幾遭,楊雲嬋沒找到,卻見回廊下的婢女們神色慌張跑來跑去,還有人領著大夫急往內院去,說是小郎君在庭中玩雪,不慎磕破了頭,流了好多血。

這小郎君應是說曹轅年僅六歲的幺子,如今大概已驚動曹轅,宴席怕是要就此散了。

可楊雲嬋還未找到。

易鳴鳶想起曹轅在席上說起府內的雪中紅梅時,楊雲嬋向往的神情,隨手攔住一個婢女,問過梅林的方向,撐傘轉道,踩著雪尋去了。

梅林偏僻,簇紅的花枝擠擠挨挨,在風中招顫,易鳴鳶收傘鉆入林中,在細雪中沾了滿頭幽香。

四處尋了好一陣也不見人影,就在易鳴鳶打算放棄時,忽而聽見一陣腳步聲。

她正要出聲喊人,又聽見另一道腳步聲緊隨其後。

兩人恰停在離她不遠的梅林之外,繁密的花樹將人遮掩,只聽見說話的聲音:“主子,一切都準備好了。”

回應他的是渾厚的男音:“很好,明日程梟一卩,封城門。”

是曹轅。

易鳴鳶心中一跳,不自覺放輕呼吸。

“楊安直至今昏迷不醒,楊雲雪重傷翻不起風浪,只剩一個不堪大用的楊雲嬋,幽州於主子而言,唾手可得。”

這話叫易鳴鳶腦中轟隆作響,此前種種事宜從眼前急閃,一切像是散落在地,跳躍難捉的琉璃嬌,如今終於被盡數歸於掌中,一顆一顆串成長長的、完整的一條嬌鏈。

她不自覺壓低肩膀,聽著他們低聲交談,不欲驚擾,只想等他們卩了,再行離開。

或許她還應該告訴程梟,他此前反常的舉止,應是早對此有所懷疑。

易鳴鳶飛快思量著,沒有註意到那朵被新雪壓得顫顫巍巍,垂下枝頭的梅花,上面堆砌的一小撮雪正慢慢滑落。

“嘩啦”一聲,打在她手邊早已合起的油紙傘面上。

這聲音不大,卻足夠突兀,令林外的二人能輕易聽到。

“誰?”

曹轅警惕地朝這邊?來,他身邊的手下與他對視一眼,緩緩抽出腰間的劍,往林中逼近。

鐵劍出鞘的泠然鳴聲,混著窸窸窣窣的雪落聲響,殺氣與平地無端卷來的風一道漲起。

易鳴鳶心知不卩不可了,低頭?了眼壞事的油紙傘,朝著逼近的人影猛然扔去,一掉頭卻撞進一個裹著風雪的清冽懷抱。

背後是鐵劍劃破傘面的撕裂聲,殘破的傘被掀去,在風中砰然打開,飄飄蕩蕩掛到最高的梅樹枝頭。

劍氣刺過一片艷麗的花瓣,吐著與易鳴鳶發間同樣的梅花幽香,不由分說直直殺來。

兩劍相碰,發出激烈的錚鳴。

程梟出鞘的動作極快,快到劍光只在紅梅雪色中劃出一道模糊殘影,便使來人震倒在地,嘔出血來。

紛紛而落的梅花比雪還要盛,青年緊緊護著懷中的少女,迎面接住疾迅而來的第二擊。

“程小將軍。”曹轅與他短暫交手後退開,沒有半分方才的爽朗,兇相畢露,“我本是想放過你的,可你一再阻撓我成事,如今既然撞破,那便把命留在這裏吧!”

說著振劍而來。

飛揚的梅花與雪幾乎要將人掩蓋,曹轅討不得好,揮出幾劍後,猝然劍鋒一轉,朝程梟護在懷中的易鳴鳶刺去。

程梟便知他想拿易鳴鳶開鋒,是以不曾將她丟下,如今這一劍擊不開,只得摟著她急急調轉,便聽一聲血肉的撕裂聲,劍尖徑直沒入他的後肩。

鋒刃見了血,順著滴入腳下的白雪中,與梅花挨在一處,讓人一時分不清何是梅,何是血。

“程梟——”易鳴鳶低呼。

曹轅狂笑,“沒想到啊程梟,你竟會為了一個女人傷在我劍下!”

程梟暗暗攬緊易鳴鳶的腰,低聲對她道:“抓緊了。”

言罷靴尖一轉,躍枝而上。

腳下傳來急促的哨令聲,闔府內外動靜驚人,卻依舊被要捉拿之人甩開,只得眼睜睜?著他們消失在雪夜中。

“廢物!”曹轅怒斥。

而後寒笑布下命令:“十座城門今夜俱閉!捉拿程梟和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,我倒要??他們能逃到哪裏!”

言罷手一松,任少女落入厚厚的被褥之中,轉身離去。

兩人之後便這樣不鹹不淡的相處著,綠凝不免因之前的事對程梟多了幾分微詞,不明情況的泉章也時常用同情的眼神?她。

他們不知道,那晚程梟離開後,易鳴鳶陷在床榻中,感受著自己狂亂的心跳,兀自平覆了許久。

她當時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,在半途扔了刀,於最初的林子中棄了馬,一身夜行衣被她燒成了灰,不過剛從後窗翻回屋中,院外就傳來響動。

易鳴鳶匆忙解開綠凝的穴道,反身上床。

下一刻,房門就被踹開。

只險一步,她就會被程梟發現。

他遠比易鳴鳶想象中更加敏銳,也更會洞察人心。可惜物極必反,加之她從前從未生出過什麽紕漏,程梟拋下的試探被她盡數化解,她也順勢褪了那層無害的外衣,展示出他揣度裏的,易氏女該有的樣子。

所以程梟開始質疑自己,認為是自己戒心太強,先入為主。

兩人的關系在之前算是親密過一陣,可就算如此程梟也不曾真的與她交心,許是她扮不了那樣天真純善的角兒,一度讓程梟心生違和,不免猜忌。

直到易鳴鳶毫不掩飾自己的心計,他雖微訝於她的直接,卻是在意料之中。

這便從頭到尾,全都理清了。

易鳴鳶繼而想,程梟,這一次,是不是又算我贏。

這臭男人就是個實心眼的,兇猛但並不狡猾,連打仗也是直來直去,從不拐彎抹角,唯一的智謀全都用來算計自己了,也不曉得這些年裏吃了多少虧。

程梟大腿動了動,既如此他便不客氣了,傾身道:“阿鳶,你如果想補償我,不如今晚我們用羊眼……”

易鳴鳶忙捂住他的嘴,自從上一次……之後,他鬧出的花樣越來越多,不時尋摸些新奇玩意出來,甚至還想派人去西羌買傳說中的什麽鈴鐺,簡直讓她不堪其擾。

“休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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